第(1/3)页 太行山脉,夜。 风如鬼哭,雪似鹅毛。 程耿趴在一处背风的岩石下,将最后一点干硬的肉干塞进嘴里,用力地咀嚼着。冰冷的雪水混着肉干的咸腥味,刺激着他早已麻木的味蕾。 冷。 刺骨的冷。 即便是他这样壮硕如熊的汉子,穿着厚厚的皮袄,也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快要被冻僵了。 “军长,弟兄们快撑不住了。”一名同样满脸风霜的营长凑了过来,声音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,“我们已经进山七天了,粮食只够再吃两天。而且,已经有上百个兄弟,因为冻伤和滑坠,永远留在了这山里。” 程耿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。 营长接过,却没有喝,而是转身分给了身后几名嘴唇干裂的士兵。 程耿抬起头,看向身后那条在风雪中几乎看不见的队伍。五万精兵,如今像一群衣衫褴褛的叫花子,蜷缩在山坳里,靠着彼此的体温,抵御着这足以吞噬一切的严寒。 天方夜谭。 当总司令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,所有人都觉得是天方夜谭。 可他们还是来了。 因为下命令的人,是陈庆之。 “地图。”程耿沙哑地开口。 营长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份用油布包裹的地图,在几名士兵的遮挡下,小心翼翼地展开。 地图上,他们现在的位置,距离目标雁门关,还有近两百里的山路。 “传我命令。”程耿看着地图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,“从现在起,两人一组,轮流休息。剩下的人,继续开路!” “军长!”营长急了,“弟兄们已经七天没合眼了,再这么下去,不等走到雁门关,就得全累死在这儿!” “累死,也比冻死强!”程耿猛地站起身,一把抓住营长的衣领,双目赤红,“你他娘的给老子听清楚了!我们是革命军第一军!是总司令的尖刀!尖刀,就要有尖刀的样子!别说两天,就算两天后粮食吃完了,啃树皮,吃草根,老子也要把雁门关给啃下来!” 他松开手,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被惊动的,眼神疲惫的士兵。 “我知道你们冷,你们饿,你们累!”他的声音,在风雪中回荡,“可你们想想,娘子关下那三万多死去的兄弟!想想被困在山里,等着我们去救的几十万父老乡亲!” “我们没有退路!”程耿猛地一捶胸膛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“我们多在这里待一天,他们就多一分危险!现在,都他娘的给老子起来!我们是来开窗的,不是来赏雪的!” 一番话,像一团火,在士兵们冰冷的心里,重新燃烧起来。 “起来!都起来!” “军长说得对!我们不能给总司令丢人!” “走!翻过这座山,就是雁门关!” 士兵们相互搀扶着,从雪地里爬起,眼中重新燃起了光。他们拿起简陋的工具,继续向着那无尽的黑暗,开辟着道路。 程耿看着这一幕,心中一酸,却只是用力地抹了一把脸,将那点软弱抹去。 他走到队伍的最前方,从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一把工兵铲,第一个,将铲子狠狠地,凿进了冰封的岩石之中。 …… 同一时间的深夜,晋州,阳朔城外百里。 三万名“风骑团”的战士,如同三万个黑色的幽灵,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崎岖的山林之间。 他们没有点燃任何火把,战马的蹄子上包裹着厚厚的棉布,行进间,除了偶尔踩断枯枝发出的轻微声响,几乎与这片黑暗融为一体。 弗拉保尔走在队伍的最前方,他早已不是那个在草原上意气风发的王子。连续多日的潜行,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,那双碧蓝色的眸子,在黑暗中闪烁着狼一般的警惕。 “停。”他忽然抬起手。 整个队伍,瞬间静止,三万名骑士如同三万尊雕像,纹丝不动。 “怎么了?”一名天胡族的百夫长凑了过来,压低声音问道。 弗拉保尔没有回答,只是侧耳倾听着。 风声,虫鸣声……除此之外,一片死寂。 但他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。 那是共和国军队特有的,劣质烟草的味道。 他缓缓地拔出腰间的弯刀,对着身后的百夫长,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。 百夫长心领神会,立刻带着十几名最精锐的斥候,如狸猫般,悄无声息地,消失在黑暗的林中。 片刻之后,林子深处传来几声被强行压抑住的,短促的闷哼。 很快,百夫长回来了,他的弯刀上,还滴着温热的血。 “王子,是共和国的巡逻队,一共十二个人,在前面五百米的地方偷懒抽烟,已经……处理干净了。” 弗拉保尔点了点头,心中却是一沉。 这里已经是阳朔城的腹地,共和国的巡逻队出现在这里,说明他们的防备,比想象中更加森严。 “看来,我们被发现了。”弗拉保尔冷静地说道。 “什么?!”百夫长脸色一变,“那我们怎么办?是撤,还是……” “撤?”弗拉保尔的嘴角,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,“总司令的任务,是让我们搅乱晋中。现在,游戏才刚刚开始。” 他翻身上马,那双碧蓝的眸子,遥遥望向晋中城的方向。 “传我命令,全军加速前进!既然已经被发现了,那我们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。”他的声音,带着一股草原雄鹰般的锐利与疯狂,“我要在阳朔的援军赶到之前,给晋中城,送上一份大礼!” …… 娘子关。 第(1/3)页